6.
國中聽廣播時一直是光禹的忠實聽眾,高中時在偶然的機會聽到台北之音黎明柔的節目,覺得天哪也太精采,比起光禹一貫的溫暖風格有趣很多,從此就回不去了。黎明柔的節目內容辛辣,任何包括政治、性愛、同性戀、變裝…等話題都葷素不忌,在那個年代的主流媒體當中實屬難得;但並不是故意拿聳動話題來炒話題,而會以開放的態度去討論每個議題,也不吝於讓call-in進來的朋友分享自己的經驗。
後來黎明柔出了兩本書,一本叫<我媽尖叫>,一本叫<我爸跳起來>;書名來自於一位call-in聽眾撞見父母在做愛時父母的反應。書裡的內容都是從廣播節目裡所節錄的精采call-in片段,這麼驚世駭俗的內容對讓人一點抵抗力都沒有啊!(可惜其中一本借了同學後就再也沒還過我了)其中有一個主題是同性戀,雖然沒有機會聽到那集廣播,但在那個連網路都沒有的年代,第一次看到有人這麼認真、不帶批判性地討論、分享同性戀的經驗與心聲;對於當時毫無同志資源的我,算是十分難得的資訊來源,以及有被認同到的感覺吧。
7.
廣播是我中學時期很重要的資訊來源及精神支柱,在聽固定節目之餘也會亂轉頻道,看有沒有什麼有趣的節目。有天我偶然轉到一個奇怪的節目叫《Crazy Temple》,裡面是一群聽起來沒大我幾歲的年輕人,天南地北地亂聊一些百無禁忌的話題。記得裡面有個女主持人JJ是電台台長的女兒、有個男主持人叫小馬會用很冷靜的語氣講很諷刺或很變態的話、還有一個忘記名字的女主持人笑聲超誇張,光聽她在那裡笑就覺得很好笑。固定收聽一陣子之後,得知這個電台叫做「深耕廣播電台」,似乎不是合法登記的電台,還曾經被抄台過;這也使得聽這個節目時多了一種背德的刺激感。不過後來我最喜歡的這幾個主持人常請假,剩下的都是些相對沒那麼有趣的主持人,也就慢慢沒那麼熱愛聽這個節目,甚至逐漸淡忘了它。多年後回憶起來,很驚訝地發現網路上完全找不到這個電台或這個節目的相關資料或討論串,彷彿這一切都只存在於我的記憶當中,這真是太神秘了。
8.
自己搭公車是上了高中後才學習的新技能。上高中之前幾乎沒有自己搭過公車,都是跟著家人或同學搭;所以也不用擔心坐錯車或下錯站,反正跟著別人就對了。但是那個年代既沒有捷運也沒有Youbike,因此上了高中後,搭204路公車就變成每天上下學的唯一交通選項。我視力不佳,候車時總是要等到公車靠近時才看得清楚是不是我要搭的車;但如果太近才招手又怕會被司機責怪;於是我只好從公車還在遠處時的來向儘量及早判斷是哪一路公車,每次都覺得很不安。
那時候還沒有語音播報系統,告訴乘客下一站是哪一站,所以剛開始搭車上下學時我也會很擔心自己會不會坐過頭;畢竟以前很少需要自己主動認路。我會在公車路線中選擇一個接近目的地又很好認的點,看到它就知道要準備下車了。例如上學時只要看到建國高架橋就知道車子即將左轉到站,該準備下車了;回家時則是辨認車子過了公賣局,右轉至熟悉的南海路時,就知道再過兩站就到站了。到現在我覺得上附中沒上建中的一大好處,就是搭公車搭到熟門熟路;不然在台北一直到高中畢業還不會搭公車,好像有點遜?
9.
上高三以前,上下學只有一班204路公車可以搭。204的路線會經過非常多所中學,包括建中、弘道國中、北一女、金甌、附中、延平以及大安高工;因此上學時段車上總是擠滿著學生。有時候明明公車有停,明明最後面還有站位,但偏偏一堆人擠在門口,讓人擠不上去;高中生的我臉皮又很薄,不敢大喊要大家往後走,只好站在車門外,眼睜睜看著車子走掉,無奈地等下一班公車。
即使上了公車,車子裡的擁擠也是折磨;不要說有座位可坐了,有時候就連好好站著都很困難,只能以很不舒服的姿勢勉強站著。這時段剛好又碰上上班車潮,途經寧波西街那種窄路更是完全塞住,過了好幾分鐘都沒前進多少;是上學途中最難受的一段時間。每天這個時候我都會一邊抓著把杆,一邊痛苦地想像著如果公車可以一直往前開,把前面的車子和建築物都彈開,或甚至可以往上飛該有多好,就可以不用困在這該死的車潮裡了。我就靠著這種想像力來撐過每天的車程,長大後看了哈利波特發現跟我當初的想像也太像了吧,羅琳為什麼要抄襲我的想像!(誰抄你了)
10.
某天高中放學時,我忽然發現車子裡有個高高的長髮女生,很像是我國中三、四年級的同學;但因為太久沒看到了,不是很確定是不是她。我怕直接上前相認的話萬一認錯很丟臉,於是就在不遠處輕喊她的名字。喊了兩聲她沒有反應,我心想可能喊太小聲她沒聽到,於是又試著提高音量再喊了兩聲。沒想到她忽然很不耐煩地瞪了我一眼,低聲說:「你不用叫那麼多遍,我聽得見。」一句話就堵住我的嘴,不敢再繼續搭話了。
後來我一直回想為什麼她對我這麼反感,可能的原因是當年有一堂美術課老師要求我們兩兩互相畫對方的臉,我跟她分到同一組;但我的繪畫技術實在爛得可以,把她畫得很醜,印象中她好像不太高興。但也有可能是我想太多,說不定只是我小學時期太討人厭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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